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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9 12: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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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普蕾傳(10)
一九六五年春天,杜普蕾和英国BBC交响乐团一佰一十位成员首度巡回美国演出,前后三个礼拜共演奏了十五场音乐会,全部都是二十世纪的音乐。其中比较现代的音乐由布列兹(Pierre Boulez)指挥,这些都是他所喜欢的曲子。杜普蕾在音乐会中演奏了拿手的艾尔加协奏曲,由杜拉第(Antal Dorati)指挥。此次同行的尚有钢琴家约翰.奥格登和声乐家希瑟.哈珀。
下了舞台之后,杜普蕾看来仍像是发育过度的笨拙女学生,但穿起玛德琳.汀克尔为她所裁制的漂亮衣服时,在舞台的看起来却雍容高雅。他们到波士顿、费城、华盛顿和东部其它七个城市演出,受到观众热烈的喝采与乐评人赞叹。「波士顿地球报」的麦可.史坦伯格写道:「她的演奏既活泼又具权威性…,艾尔加这首富后浪漫情怀的优美协奏曲非常适合她,她表现得热情高贵。」五月十四日星期五晚上,她在音响效果绝佳的卡内基厅进行了最后一场演奏。「乡音杂志」的乐评说她的演奏令听众的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前锋论坛报」的乐评家约翰.格伦说:「只有技艺处于巅峰状态的卡萨尔斯,或杰出如罗卓斯卓波维奇(Mstislav Rostropvich)者才能与她分庭抗礼的…,如果只说她的技巧毫无瑕疵,那是太保留了点。说实在的,她的演奏实在精采到使人眼花撩乱了。」在各种乐评中,「纽约时报」的乐评可说对她最恭维了。它是这么写的:高瘦金发的杜普蕾小姐,看来就像是路易士.卡罗尔笔下的爱丽丝,和文艺复兴时期画里手持乐器的天使一样。说实在的,她的演奏就像天使一般,异常热情和感性…。
杜普蕾小姐与这首协奏曲似乎是相辅而生,因为她的演奏全然吸取了浪漫精绅,音色恰当且具有优美的光泽,无论是演奏协奏曲开头的和音、迷人的最弱音色或诙谐曲里快速的反复音形,她都呈现出完美无懈的技巧。最令人惊奇的是她所表现的音色,以及在清新、自然又完美平衡的作风中持续不断的轻巧与精致情感。
音乐会结束时,杜普蕾小姐在听众的热情要求之下,一再的出场答谢,连甚至乐团的团员们也都为她鼓掌叫好。单单是一场表演并无法显示出音乐家的全部功力,可是,至少在这首艾尔加协奏曲上,她是十分出色的。
当时英国BBC交响乐团的是首席休.马圭尔(Hubh Maguire),他于一九六二年第一次在BBC的Maida Vale录音室中见过杜普蕾演奏。「这一天以前,我一直怀疑,年轻人不管琴拉得再好,有可能技惊四座吗?曼纽因有这个能耐,可是,那是天纵之才,不太可能再出现像他一样的天才了。可是,当我听到了杜普蕾的演奏之后,剎那之间,我完全被慑服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演奏得如此美妙、神奇、超俗,让我不得不屏息静听,久久不能言语。」
「美国之行相当的轻松,我好象是在照顾杜普蕾,让她过得快活。我介绍她认识团里的一些年轻小伙子;他们都对她又敬又爱,没有给她任何压力。她是一个好女孩,一个自由自在的年轻女孩。如果没有任何搅扰,她会演奏艾尔加的协奏曲。无论是坐着、倒立她都能演奏。当然,能到纽约、波士顿、和其它她从来没有到过的都市演奏,对她来说是最棒的事情,且可增加新的听众。我想,那时她虽被大家推上了天,却并未因此受宠若惊。她真是一个让人为之疯狂的女孩子。」
美国之行结束之后,马圭尔邀请杜普蕾到他家去玩,他家住威尔斯登。在那里她认识了他的太太苏西和五个子女。此后,她就经常骑着脚踏车,从Ladbroke Grove出发,一路上行,大概经过四英哩,到他家去玩。马圭尔记得她到达的时候,「头发在日光之下随风飘起。不只苏西喜欢她,每一个人都喜欢她,他们的家门永远都为她而开。有时候她会留下来吃饭,慢慢地,她爱上了我们家。我的孩子年龄都比杜普蕾小,非常崇与仰慕她,她真是个好女孩。」
当时伦敦乐坛可说是风云际会。新一代的年轻音乐家所表现的活力和热诚,照亮了整个乐坛,珍纳.蓓克、约翰.奥格登和杜普蕾,特别深深掠取了大众的的锋茫毕露天才。而其它刚在音乐界崭路头角的,还有刚从俄国来的阿胥肯纳吉(Vladimir Ashkenazy),阿根廷籍的玛莎•阿格丽姬(Martha Argerich),从匈牙利来的汤玛士.瓦沙利(Tamas Vasary)和彼得.弗兰科(Peter Frankl)。那时,他们每季开音乐会不过二、三十场,比起现在的六、七十场要少许多。因此,他们不但有时间去参加彼此的音乐会与社交活动。他们的品性都极为善良,不但不会明争暗斗,而且还互相扶持,分享成功的喜悦。他们去参加宴会,宴会结束时,总是会有室内乐的演奏。
室内乐是一种充满亲密性和挑战的音乐类型,人称「朋友的音乐」。所谓的「室内乐」,只是一种言不及义的名辞罢了,通常指的是海顿、莫扎特、贝多芬或舒伯特的弦乐四重奏,它可在任何场地演奏,但仍是以小房间为最宜。与管弦乐音乐完全不同的是,它不在于表现出震耳欲聋的音响,而在于每一位演奏家演奏出个别的旋律线,除非需要表现独特音色和技巧,否则,每位演奏者都是相互辅助的。室内乐可以是活泼或深奥,但绝不平庸或单纯,想要将室内乐要演得好,不是说像婚姻双方彼此沟通合作无间即可,而是需要四至五位同伴密切结合,且各自都要求相等的权利!
杜普蕾只要有机会就愿意演奏室内乐(在哈利.布来奇、傅聪或是休.马圭尔的家里)。每一个与她合奏的人都不会忘掉这种经验的。不管任何时间或有多累,她心里总是有股如火般的热情。英国BBC交响乐团赴美演奏的时候,同行的有一位叫特雷弗.康纳的小提琴家,曾经和杜普蕾和奏过室内乐,他说:「和杜普蕾合奏室内乐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记得马圭尔曾用他爱尔兰的鼻音腔调说:『真的, 我这一辈子都还没有演奏过这么大声呢!』正如其它伟大的艺术家一样,杜普蕾有她一套特殊的表现方式。你只要一听就知道那是杜普蕾演奏的,就算根本不知道她技巧非凡,也必能体会出其丰富的音乐性。她似乎有一种增强的意识感,或许就像是吸食了迷幻药般,她似乎是生活于另一水平的人。」
马圭尔说:「大家都被杜普蕾的魔力所给镇住了。她的演奏令人难以抗拒,且具有丰富的内涵。有一晚在傅聪家里,我们合奏了一整夜;抱括莫扎特、舒伯特、孟德尔颂和贝多芬的大曲子。杜普蕾一拉起琴来就会把每个人的潜力都引发出来。她有非常好的直觉,其优美的演奏深具感染力。我的小提琴从来没有拉得和杜普蕾合奏时那么好。我们曾在节日厅合作演出布拉姆斯的复协奏曲,朋友听了对我说:『这位女孩简直就天才,你们是属于不同国度的!』她当然是天才,那还用说!不过,和她一起演奏时,我发现自己似乎也向上攀升,跟她的距离拉近了。她就是有这种引发别人极致潜力的本领!」
在马圭尔家中,室内乐变成了很重要的活动,他说:「杜普蕾总是想要演奏,有时就算时间很不恰当,例如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想睡,她却会突然冒出一句:『啊!休,我们来演奏四重奏或钢琴三重奏!』于是我们就会打电话找人(史蒂夫就是其中之一),然后我和杜普蕾开车去载他。回到家之后,我们会先演奏好几个小时,再喝杯咖啡,接着才上床睡觉。每碰到这种情形,我们就明白杜普蕾当晚非演奏一番才肯罢休。最后,她干脆就住在我家了。我房间里的音乐就是这么来的。
六月,杜普蕾在皇家节日厅与伦敦莫扎特演奏家乐团合作演出海顿的C大调大提琴协奏曲。这一次表演,查尔士王子也亲临聆赏,让他感动不已。他一时兴起,居然就拿起大提琴演奏起来。哈利.布莱西(Harry Blech)是这个乐团体的音乐指导,除了这场演奏会外,和杜普蕾合奏过几场,且还记得她的演奏对团员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影响。「节日厅那一场演奏,有一位瑞士籍女士当场落泪。杜普蕾当时的演奏风格非常纯真无邪,特别感动人。她是一位全然直觉的演奏家。有些人就是有一种与众不同且难解的触觉,谁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位艺人会拥有它。它很可能与声音振动的方式有关连,就像你听到之后,马上便深爱着的美妙歌声。无论如何,凡音乐和演奏都是和调情有关。这倒不是指性,而是指一种最深入的方式。只要杜普蕾一拉琴,琴音就会打动你的心灵。」
在节日厅的音乐会以前,玛德琳.汀克尔收到一封杜普蕾写给她的信。信封上杜普蕾大字写着梅斯塔.玛德琳娜.汀克拉,以致上真挚的谢意,信里她感谢她为自己缝制「世上最美丽的礼服」,并且在她诱哄恳求,问她是否能够为她再做一件,不是那种让男人看了眼珠子都掉出来的华丽衣服,而是一件漂亮的短装,让她穿去意大利的Spoleto,她说在那里要演出六场;又说这次盛会,就她所知盛大的程度绝不亚于爱丁堡音乐节(她希望玛德琳能像到那种盛况)。杜普蕾在这封情辞并茂的信函末端,画上了一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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