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appertsbusch与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

Ghos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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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拉姆斯的第三交响曲是他的四首交响曲中最短的一首，也是最容易让人迷惑的一首，录音和演出很多，但评述又很少。有人认为这首最具“古典”气质，也有人认为这首最为浪漫。我自认为至今没能完全进入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的世界，但凭借最为直觉的听感，这首曲子总是能让我回忆起在德国七峰岭的密林中漫步时的心情——空气是清新的又微微带点潮湿，心情是愉悦的，壮美的景色被薄薄的一层雾霭环绕，似乎要隐蔽在这里发生过的波澜壮阔的传说，似乎要引诱路人对这些秘密一探究竟。我怀揣着好奇和偶尔在胸中涌动的对英雄的崇拜，脚步却依然轻快，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朝着山顶前行。在我心目中，这首交响曲是极端的浪漫，一种德式的克制的浪漫，一种糅合了现实和幻想的浪漫。

老派德奥指挥大师克纳佩茨布什对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有着特殊的偏爱，自1922年首次公开指挥这首作品以来，第三交响曲就成了指挥家音乐会节目单的基石。而他首次指挥第四交响曲则到了1939年，第二交响曲是1940年，第一交响曲是1942年。克纳佩茨布什甚至希望在他的葬礼上演奏这首曲子优美的慢板乐章。指挥家也留下了多个录音，总体上是一种气大力沉、大开大合的演绎风格，将热情混入粗砂岩般的质感中，呼吸之间有着刀劈斧砍的雕刻感。他习惯使用偏慢、甚至极慢的速度来演奏这首交响曲，但也充分发掘出了音乐的内在意义，并建立起音乐场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枯燥。这在惯用快速度来掩盖音乐品质贫瘠的当下显得尤为宝贵。

首发于杂音博物馆

GhostK

1992 PREISER RECORDS - 90121
★★★★
1942年，欧洲战事正紧，克纳佩茨布什为Electrola公司录制了一版充满“田园”风情的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相较于克纳佩茨布什在现场演奏中展现出来的强烈的力量对比，这个录音缺少克氏常见的厚重和广度，音乐总体上是比较轻快的，略带些急促，好像心中没有归属、并不踏实，似乎是在借助音乐逃避现实。这个录音虽然年代久远，但是音质竟是非常好的。


2002 ARCHIPEL - ARPCD 0050
★★★
可能是受限于录音效果，1944年与柏林爱乐录制的战时传奇录音充满了线条感和力量感，更多的体现出了英雄式的庄严。速度在克纳佩茨布什留下的录音中也算是相对较快的，明显可以感受到充溢于作曲家胸腔中的情绪能量，有种强烈的、不可抑制的表达的欲望，急切的想要将压抑的能量释放出来。


2001 ISTITUTO DISCOGRAFICO ITALIANO - IDIS 6362
★★★★♛

2001 RARE MOTH - RM 416-M
★★★★
1950年和柏林爱乐再次合作的录音速度有所减慢，特别是第一乐章，回到了克纳佩茨布什极具个人特色的速度上来。音乐开始的几个和弦一响起——缓慢又沉重，就像是在宣布克纳佩茨布什的到来。在指挥家棒球棍般的指挥棒的雕刻下，音乐具有了大理石的质感，但是并不冰冷，而是充满了内在的激情。虽然音乐的行进显得崎岖不平，不过并未妨碍到音乐的流动，音乐的发展有着内在的联系和驱动力。相对于1944年的演出，这里更多的体现出了史诗般的悲剧气氛，庄严而沉重。虽然大众对这个录音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我个人却非常喜欢，并拥有两个版本的CD，分别来自于意大利Istituto和日本RARE MOTH两个厂牌。这两个厂牌的音源似乎是同一来源，但分属不同拷贝，转制的效果也稍有差别。市面上Istiuto的CD更容易获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GhostK

1993 ORFEO - C329931B
★★★
1955年克纳佩茨布什最后一次出现在萨尔斯堡音乐节上，与维也纳爱乐合作演出的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大体上还是保持了他惯有的特色，质朴而坚定。相较于1950年的录音，这个演出显得轻快了少许。虽然部分沉思性的乐段听起来依旧深沉，但更多时候呈现出甜美和天真。勃拉姆斯这位北德作曲家身上不可忽视的激情在这里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释放——饱满、略微外露但是丝毫没有滥用。不过这个录音在我听来似乎是有一点“平淡”，缺少能吸引人深入的兴奋点。


2010 tahra - TAH 4020
★★
1956年克纳佩茨布什和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共同演绎的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是个富于个性的演出，与他指挥柏林爱乐或者维也纳爱乐时的音乐面貌大为不同。涌动式或者可以说抽搐式的音乐行进，让乐曲显现出很强的块状结构和刀斧感。第一乐章呈现出一幅波澜壮阔的景象，但是随后的两个乐章却有点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偶尔几处略带悲悯气氛的熟悉旋律才把人拉回到勃拉姆斯的音乐意境中来。到第四乐章，音乐突然又开始了神经质的抽搐状态，在一阵激烈的起伏过后，复归平静。总之，这个录音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版本。


2003 RARE MOTH - RM 544-M
★★★
在克纳佩茨布什晚年做过手术之后，身体状态大不如前，指挥速度也逐渐走向极端的慢。1963年，他与科隆广播交响乐团合作演出的勃拉姆斯第三交响，第一乐章达到了12分钟之久。但神奇的是，听感上丝毫不觉得缓慢。克纳佩茨布什的拿手好戏在这里上演——大开大合的戏剧冲突。但是到第二、第三乐章，存在和1956年录音同样的问题，当音乐慢下来之后，乐团似乎很难维系音乐的内在张力。音乐碎片化使其丧失了语义，抒情性并不能很好的得以体现。


2006 hanssler - CD 93.177
★★★★
1963年，克纳佩茨布什与斯图加特广播交响乐团合作的这个勃拉姆斯第三交响曲速度已经慢出了天际。音乐中没有鲜活的景色，没有轻松的漫游。更像是带着些许留恋和不舍，慢慢回顾一生所经历之事。在有些段落，音乐近乎停滞，但时间的流逝并未停止。两条独自行进的线，在相遇之后便被时间推着继续向前，从此，只有伴随、遥望和怀念。如今一切都成过往，没有甜蜜、也没有痛苦，多的是一份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