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历史录音翻制专家沃德·马森
作为一个从事如此特殊的职业的人,沃德·马森(Ward Marston)的生活却显得非常平常
。他的房子坐落在宾西法尼亚州Swarthmore的一条林荫路上,靠近费城,是一栋维多利亚
时期浪漫主义风格的建筑。厨房飘出新鲜洋葱的味道。Scott Kessler,Marston自己的小
唱片公司“Marston录音”的经理,正在准备晚餐。Marston坐在桌边,讲述着那些晦涩、
陈旧的录音技术,他耗尽心血才将这些技术提高到能将声音鲜活地保存到CD上的水平。
在他楼上的工作室中,可以看到有90年历史的Pathé盘,直径14英寸,从中间开始向外播
放,正好与普通的唱片相反。那儿还有Buenos广播公司录制的16英寸唱片,保存着最早的
瓦格纳《帕西法尔》的完整录音,录于1936年,而演出阵容是人们梦寐以求的(René
Maison, Marjorie Lawrence, Martial Singher and Alexander Kipnis,弗里茨·布许
指挥)
不久前,另一个收藏在特殊载体上的录音让Marston遇到了不少麻烦。去年Andante公司请
他将1937年萨尔茨堡音乐节上托斯卡尼尼指挥的瓦格纳《纽伦堡的名歌手》数码化并重新
混音。这个录音保存在了Selenophone胶卷(只录声音)上,而不是唱盘。这个录音有比
较严重的机械噪音,同时录音电平也在波动,这是因为,当舞台上的歌手从麦克风前走开
的时候,录音工程师就调整电平推杆,试图制造一个平衡连贯的声音画面。
“但你要想到, 在1937年,电气录音和现场录音才刚刚诞生12年” Marston说:“我们
无法想象这样的技术飞跃对当时的人们意味着什么。在我们的时代,从上世纪40年代末磁
性录音出现以来,录音的能力并没有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但在从机械录音到电气录音的飞
跃的过程中,人们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也需要大量的实验。在一个完整的歌剧演出中,演
员们在舞台上四处移动,大型的乐团在乐池中演奏,个别观众在咳嗽。现场录制歌剧是一
个伟大的成就。也就是说,录制其它现场音乐演出比录制歌剧更容易成功。
除了为Andante公司重制托斯卡尼尼的名歌手外,Marston还翻制了另一个1937年萨尔茨堡
音乐节上传奇录音——布鲁诺·瓦尔特指挥的《费加罗的婚礼》。他还为Andante公司翻
制了两个的斯托科夫斯基与费城乐团的珍贵录音选集。
在他家楼上的工作室中所进行的这些小心谨慎的工作为他带来了1997年德国录音大奖最佳
历史录音专辑的提名(“弗里茨·克莱斯勒:RCA录音全集”)。虽然他装备了可以去除
各种形式的表面噪音的高科技Cedar设备,Marston的主要工具还是他的耳朵。举例来说,
在他最近为NAXOS所做的恩里克·卡鲁索系列录音的重制工作中,他借来或买下所能得到
的品相最好的78转唱片,找到并设定正确的播放速度,还使用了一台非常灵敏的钢针唱机
播放。虽然他坚持不懈地为Andante,Naxos,EMI公司,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品牌做历史
录音重制,但他却以爵士钢琴为生,在美国各地为上流社会做私人演奏。
最重要的是,他是像歌手波切利一样的盲人,而且生来如此。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如何管理
3万张78转唱片,1000张LP和CD的收藏。他确实雇佣了一个助手,部分是因为他需要人帮
助使用那些重制录音的技术设备,因为一个盲人是无法使用鼠标的。但由于他已计划在下
一年学习使用一个新的电脑程序,就算这一不便也可能被克服。
Andante公司的捐助人及费城调查报的音乐评论家David Patrick Stearns对Marston进行
了访谈,他们谈到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兴趣是如何改变了他的生活。
David Patrick Stearns:你经常谈到,你之所以被历史演奏吸引是因为二战前的演奏在
诠释上的自由及强烈的音乐个性。这是否与你以爵士乐演奏为职业相一致呢?因为爵士乐
在诠释上也有很大的自由度。
Ward Marston:我从未真正想过这些,但可能真有点这个意思吧。从我还是一个不到十岁
的孩子时开始,我就总是被充满着演奏者个性的演奏所吸引,只是到了30年代以后,人们
才开始回避具有个性的演奏。而在爵士乐中,诠释的自由是即兴演奏所必需的。
DPS:除了个性外,现代演奏还失去了什么?
WM:我发现,这些年以来,演奏的速度,特别是在古典音乐的某些特定领域中,变得过分
的缓慢了。指挥家们不敢将速度加快,他们就是不愿意用比较快的速度演奏。当你听威廉
·富特文革勒的录音时,你会发现到了他生命的晚期(1954年),速度变得相当慢。而在
1934 年科文特花园的“指环”录音选辑中,他听起来就象托斯卡尼尼。
DPS:奥托·克伦佩勒年轻时也是这样的。
WM:就是这样,他们全都越来越慢,只有托斯卡尼尼不是。托斯卡尼尼在任何方面都不是
人们所说的拘泥于乐谱的指挥。现在有些钢琴家的演奏太慢了(我不会说出名字)。而有
些指挥家,他们好象不想使用速度来作为传达感情的手段。你去听卡拉扬的名歌手,那个
晚期的录音,听起来是停滞的,没有向前运动。现代的演奏困扰我的另一件事是,演奏家
们好象不理解自由速度的概念,这在过去的五、六十年间一直都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
好象觉得自由速度就是让速度慢下来。但每当你慢下来,你必需再加速,拿走了就必需拿
回来。虽然我连古典音乐家都不是,但我要在这里告诉人们应该如何演奏。不过,我并不
想象一个老古董那样离开,我还是愿意听现代的演奏的。
DPS:比如说呢?
WM:Marc-André Hamelin(法裔加拿大钢琴演奏家),普雷特涅夫,虽然他的演奏有时
候离我的品味太远了点。我对阿卡笛·沃罗朵斯很有兴趣,我想我非常喜欢他。
DPS:至少他们的演奏比较容易接近,比托斯卡尼尼的“名歌手”容易接近,它花了你不
少工夫。这个录音以前是发行过的,不过转制得相当糟糕。这次你直接从原版的Selenoph
one胶卷转制,这个演奏最初就是录在这上面的。
WM:这可不会使我的工作更轻松啊,不过倒确实让人开心。Seth Winner曾小心翼翼地转
制过这套胶卷。没有人能知道我做了怎样一份工作,除非他听过原始的胶卷。问题在于平
衡:我试图修正一些当初的录音师所做的调整,而试图纠正别人所犯下的错误是一件非常
危险的事。如果我在从前的录音师抬高电平的地方降低电平,我可能会做得过分了,这会
导致音量的波动比原来还大。有些地方他们抬高了录音电平,这改变了整个声音的特性,
信噪比也改变了。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另外一些我想也许不用理会。但我觉得这是一份历
史的文献。如果歌手在舞台上移动,而麦克风不能清晰地捕捉到他们的声音,那是因为演
出本身就是这个样子,无法可想。
DPS:噪音的事怎么办呢?那是胶卷绕过原始的机器时产生的。
WM:对于它们我做不了什么。计算机降噪系统不能对这种噪音起到较好的作用。有几百处
小的爆裂声,这是由胶卷上的感光剂的缺陷早成的,它们可以被一个个去除,但必须做得
很小心。我抹去了几百个这样的噪音,也许有八百个吧。每次去掉一处噪音,我都要通过
聆听来确认我没有影响到音乐。
DSP:你曾说过那时还有比这更好的现场录音。
WM:大都会歌剧院的广播录音(一些录音现在在欧洲发行,但由于法律问题,不能在美国
发行)很出色。歌手和乐队之间的平衡一般来说是不错的。它们的问题在于存放它们的载
体不好。许多唱片丢失了,或者被拉到了国会图书馆,从我们能否获得的角度来说,这跟
丢失也差不多了。有时候,唱片会被从NBC偷偷带出来一个晚上,复制下来然后又偷偷放
回去,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活干好。
DPS:你为那些品牌所重新混音的唱片能否按你所希望的样子被听众听到?这样的情况多
吗?
WM:目前来说,大部分是这样吧。有一次工程师忘了启动杜比设备,当我听到LP时觉得非
常刺耳,很可怕。一般而言当我为RCA公司做混音时,他们总会在我所做的工作的基础上
再进行修补,因为他们拥有很贵的高科技设备,他们以为这些东西可以提高唱片的质量。
但他们的判断并不总与我的一致。
DPS:你在德国被提名的克莱斯勒套装CD也是这样吗?
WM:老实说吧,我从没听过那套CD。每次我完成了一个录音,我就会开始做其它事情。我
对那套克莱斯勒如此熟悉,我可以在自己脑子里播放它们。而如果RCA做了什么修改,我
会不高兴的。因此听那套唱片我得不到什么。
每个人都说我为Romophone公司(一个已经消失的牌子,专做伟大歌唱家的录音)转制的
唱片是艺术级的制作。但我对它们并不都感到满意。我觉得对任何一个卡鲁索的录音我都
可以做一些改进。做得更好不光靠科技,还得找到原始录音非常好的复制品。最重要的前
提条件是拿到优良的音源,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不停地在更新我自己的卡鲁索录音收藏。
我称自己为不介入主义者,但这不是真的——我只是有限度地介入。当你听欧洲以外转制
的唱片,会发现他们对原始材料所做的改变真是非常具有侵略性。有些意大利牌子,他们
所做的事很可怕。有时候他们拿到我转制好的唱片,用天知道的什么设备重放。他们从所
有人那里窃取东西,而自己不做任何的工作。
DPS:让我们做做白日梦吧。你最想听到过去的哪个演奏?
WM:如果能听到约瑟夫·霍夫曼和斯托科夫斯基合作的贝多芬“皇帝”协奏曲将会是多么
奇妙啊!或是门格尔贝格和Percy Grainger的柴科夫斯基钢琴协奏曲?另外总是有传言说
“图兰多”的首演有录音留下来。
DPS:你有没有在梦中进行过时间旅行呢,比如听到著名的1911年芝加哥的马思奈“Cendr
illon”演出,由Mary Garden和Maggie Teyte出演。
WM:我已经在梦中穿梭过时空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梦中来到奥地利的小酒馆,碰到了舒
伯特。在梦里,我告诉他我是多么喜欢“美丽的磨房女”,而他说“我还没写出来呢”
DPS:噢!
WM:然后我就醒了。我有一个科幻理论,就是有一天我们将找到办法从空气中捕捉到历史
上的演奏。我不知道,这有点蠢。
林曦编译 好看,张见识,感谢VIKING版主的两个好帖子。
麻烦各位版主多做帮我们扫扫盲。 我听到过一些爵士钢琴的历史转制录音,录音里的钢琴音色听起来像"铁"琴,噪音倒是没有了.大概是翻制功夫不到家的缘固吧:D 历史录音 我听不出来好与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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