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alling Tide: 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 Brendel, Rattle, WP, 1998
终于有一个可以放松的周六.
外面树林的树叶很密集,就算是在超过我的房间的高度,下午7点的阳光照过来,只能打在最外面的那一层,然后被挡在了那里.从我的房间看出去,最外面那一层像是被染了昏黄的金色.如果有风吹过来,把树叶吹起来,会有一些阳光照到更深的一层.但是,无论怎样,都没法再往前进一步,照到我的窗户上.
随着太阳慢慢的消失,那些金色也慢慢的失去光泽,树叶本来的绿色也慢慢的重新占满窗外的世界. 这个小小的窗口上,眼看着金色从占据很多面积开始慢慢的退到窗户的右上角,本来可以不用费力就看到的阳光,现在需要仔细的去感受.阳光慢慢减少,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光越来越强.在这个时候偶尔能看到鸟儿飞过,擦着树叶,抖落掉阳光.那些透明的充满了温暖的黄色和金色的树叶,随着风轻轻的摇晃.每过一秒,就少掉一些.冷色的绿色和暗色就要占满全部的窗口.
7点25,现在只有一点点的金色.树叶继续在抖动,温暖褪去的速度在变快.看着这仅剩的几颗金色的叶子失去他们的光芒.但是,你放佛能感受到,在树的顶端,最外面的那一层,还有薄薄的一层金色.你须得小心翼翼的去看,才不会把他们弄掉.或者担心风太大会吹散他们.
现在窗户里已经没有纯粹的金色,只剩下一点点的余温.那些还轻轻的像薄纱一样盖在最上面的,在我低头打字然后提起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外面又有风吹过来,一大片昏暗的绿色开始像夜晚的海水一样波动.
终于,阳光只在耳机里了.
Brendel和 Rattle 合作的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还在耳机里像阳光一样反复的抚摸着我的房间.第一乐章结束的时候的华彩,依依不舍的像窗外的阳光说再见.柔软的维也纳爱乐,静静的站在钢琴手的边上.那平缓的触键,像是有节奏的舞蹈,轻轻在边上陪伴的乐团,像是他的影子.随着他的跳动,用几乎相同但经过弯折的姿势,在地面上留下一样的舞蹈.琴声变的低暗,好像现在窗外的树.
第二乐章是我最喜欢的,乐团的虚张声势,和钢琴的浅吟低唱,充满了恶作剧的味道.那画面是如此的充满立体感.但最后的钢琴独奏,把整个故事拉到了水平面.像是沿着水面飞翔的翠鸟,紧贴着水面,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静止的一样,但那其实是速度很快的吧.
就这样进入第三乐章.像是我们的水墨画一样,大片的留白进入到了舞台上.永远是没有紧张的冲突,就算是最激烈的篇章.乐团小心翼翼的演奏着,像是翅膀一样缓缓的挥动.而钢琴手会意的回应.很多个像波浪一样的琴声,很多的低音声部的附和,一亮一暗,就像久别的他和她在车站相见,远远的相望,嘴角轻轻上扬.又是留白,把画面中央让了出来,琴声从角落里出来,乐团则躲在外面.直到最后,钢琴手稍微的用多了一些力量,像是开始敲门,等待那一侧的恋人的回应.然后,琴声沉了下去,又浮出水面,和着弦乐部的回应,一,二,三,激烈突然停止,只剩残响.
这是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一组钢琴协奏曲?我想一定是的.
要讲“温柔”，胸台还可以听听舒曼钢协尤其是慢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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